第25节
林灼灼就是个对裙裳极其挑剔的。 忽地,林灼灼眸光一亮,在大衣柜的最上层,看到一条湖水蓝绣兰草的褙子,与娘亲身上那套好像啊,穿上它,简直成了母女套装。 “呀,够不着啊。”林灼灼无论踮起脚尖去够,还是捂着胸衣,跳起来去够,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,就是拿不下来。 “有了,椅子。”偏头瞅到圆桌旁的圈椅,林灼灼忙走过去,要搬到高大的衣柜前。 然后,帐幔后的卢剑,就看到林灼灼转过身来,朝自个迎面走来。美美的少女,上半身只着了一件银色胸衣,小小巧巧,只盖住关键部位,肚脐眼尽数漏在外头。 卢剑愣了愣,再次没坚持住,飞快偏过头。 没去细看林灼灼身上正怒放的两朵美丽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耳里传来一阵“簌簌”声,出于本能,又回过头来,循声望去……下一刻,卢剑赶忙捂住鼻子,越窗而出。 “咦,窗子怎么开了?”林灼灼察觉背后有风袭来,反头一看,天呐,窗户开了半边,竟是忘记落下插销,风大被吹开了。 忙奔过去,“啪”的一声阖上,再插上插销。 窗户右边的墙壁上,卢剑仰头背靠墙壁,捂住鼻子的手指缝里微微渗出血来,蜿蜒在白皙光洁的手指上,异常显眼。 刚拔步想走,卢剑思忖一下,又停留下来,守在窗外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“嘎吱”一声门响,大约是林灼灼穿戴齐整出门了。那边传来婢女的声音:“林姑娘,这身湖水蓝裙子真心漂亮,郡主要是瞅见了,八成要夸赞姑娘会挑呢。” 然后,传来一行人离去的脚步声。 卢剑这才跃出这座小院,却不想,没走太远,迎面撞上今日比较闲的徐常笑和方濯濯。 卢剑脚步微顿,想换条路,已来不及了。 忙举起黑纱帷帽,挡住脸,可还是不行…… “天呐,剑哥,您怎么流血了?”徐常笑见卢剑白衣上落有血迹,吓了一跳,以剑哥的武功,鲜少能遇到对手呢。 忙奔了过来,扫一眼后,徐常笑松了口气:“剑哥,您怎么流鼻血了?这是上火了吗?”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,递过去。 卢剑接过,捂住鼻子,不言语。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再次呈现,白色湘裙扑簌簌落下、堆叠在雪白脚腕。上头是林灼灼那双修长的美腿,莹莹泛着白光,光洁修长的腿还一左一右,似跨出浴桶似的,先后跨出落地堆叠成圈的湘裙。 一个血气上涌,再次…… “呀,剑哥,怎的又流血了?”徐常笑惊了,忙又从方濯濯那儿顺来一条干净的帕子,给剑哥捂上。 卢剑捂得死劲,面皮绷直,一声不吭,撞开两个好兄弟,火速溜了,不见踪影。 徐常笑关心道:“剑哥这是怎么了,突然身体不适,要不要去寻董神医来瞧瞧啊?” 房濯濯却干咳两声,拍拍徐常笑肩头,耳边悄声道:“兄弟,我看咱俩……今儿个还是躲远点好。” “为什么?”徐常笑不解。 “没看到剑哥手里的那顶黑纱帷帽么?眼熟不?咱俩好像又撞上了不该撞见的画面,等会儿怕是又要‘蛙跳’了。”房濯濯果然不愧是常年混迹青楼圈的,男女之事,懂多了。 徐常笑终于想起那顶黑纱帷帽,为何那般眼熟了,天呐,林灼灼方才戴过的! 要死了,要死了,剑哥一鼻子血,八成是……又栽在林灼灼那姑娘手里了。 别是被林灼灼一巴掌扇得出了血吧? 要命了,要命了,他真不想撞上剑哥这些糗事啊,咋每回都被他撞上呢? “快逃,快逃!”徐常笑拽住方濯濯,就翻.墙开溜。 那边,林灼灼完全不知自己被偷窥了,换上一身漂亮的湖水蓝褙子,下着白色挑线裙子,大约是换了身衣裙,心情也跟着换了,再次回到娘亲所在的雅间时,先头因太子而引起的呕吐感,早已消失殆尽。 “娘。”林灼灼娇娇俏俏往萧盈盈身边一立。 萧盈盈见女儿好了,心头一松。 那些个王妃、郡王妃、国公府夫人和侯夫人们,纷纷围上来关怀一阵林灼灼,然后她们携来的女儿们,也纷纷上前与林灼灼这个准太子妃寒暄一阵,闲聊一阵。没多久,因着天色渐晚,晚霞开始转黑,大家也就纷纷说着“改日再聚”,要散了。 林灼灼心头还装着抓奸的事呢,早就盼着散了,好单独询问娘亲到底怎么回事。 萧盈盈也不是个爱应酬的,捉奸围观已经围不成了,也没必要继续拘着众人不走,便也点点头,招呼一众人等往龙吟坊外走。 萧盈盈母女作为东家,挥着手,目送一辆辆豪华大马车驶离后,母女俩才在龙吟坊东家陈跃和夫人傅如倾的热情恭送下,上了自个的马车。 刚坐稳,马车还未“哒哒”开拔,林灼灼已经贴在娘亲耳畔,悄声问开了:“娘,到底怎么回事啊,怎的抓奸没成功么?” 说着,林灼灼先将自个瞅见的,苏炎和林真真的那番恩爱劲,给简略描述了一遍。 萧盈盈听罢,咬了咬唇,低声道:“说起这个就来气,我在窗口明明都看到苏炎朝太子那个雅间奔去了,都做好准备要带上一班子姐妹去围观了……岂料,四皇子骤然现身,也不知发什么神经,高声喊了句‘苏炎,真巧,你也在这’,然后,就没有然后了。” “什么?是被四皇子搅了局?”林灼灼先是一愣。 随后,林灼灼双眼里迸出强烈的不满,双手握紧成拳,恨不得一拳打烂了四皇子那张脸! 什么破四皇子嘛? 他是谁啊? 她上一世都没见过他,这一世也没见过她,他就开始跟她做对了! 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呐! 她千辛万苦才与娘亲布下了今日的局,就等着抓奸成功了,好退亲,好改命,好一脚踹开太子那个无耻的大混蛋! 结果呢?眼看就要成功了,破四皇子居然跳出来搅局? 啊…… 林灼灼简直要崩溃。 “娘,怎么办啊,抓奸一次不成功,下次太子和林真真铁定会谨慎很多的,再想抓住,就难了!我的命怎么就这么难改呢!” 林灼灼好想哭啊,也确实哭了,一头埋进娘亲怀里,委屈的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涌。 心疼得萧盈盈啊,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。 确实难度加大了,经历了今日之事,再蠢的人,下次偷情都会谨慎了又谨慎了,哪还能轻易抓得着了呢? 萧盈盈也愁了起来。 抚摸着女儿浸湿泪水的秀发,萧盈盈越发眉头深锁,愁了起来。但萧盈盈可不是认命的人,都已经晓得太子是个荤素不忌,连大姨子都能偷的混蛋,她萧盈盈就是死,也不可能再嫁女儿进宫去当什么堵心太子妃的。 “好了,别哭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,兴许哪一天突然就柳暗花明,契机又来了呢。”萧盈盈到底舍不得女儿继续哭,哪怕脑子里暂时没有再次捉奸的好法子,也得先哄好了女儿不哭才行。 一下又一下安抚女儿的小脑袋,突然,萧盈盈想到了什么,道:“灼灼,别哭了,咱们先观察一下苏炎的后续反应再说。指不定,今日之事,苏炎心头到底落下了阴影,只是面上不显呢?” 听到这话,林灼灼终于止住了哭,闷声道:“有可能么?我明明瞧得真真的,苏炎他,简直爱护林真真到了骨子里。” 说完这话,林灼灼突然眼前一亮,自己真真是傻透了,被四皇子搅了局,就情绪崩溃,坏掉了脑子。 她可是早早在林真真身边,安插下了苏炎这个旷世奇才啊。 就算苏炎不知为何,忍下了林真真今日的不忠,难不成,苏炎还能吞得了下一次的不忠?下下次的不忠? 苏炎那样智慧的人,察言观色的本事,铁定超出常人。眼下,与林真真接触少,才被善于作戏的林真真糊弄住了。多多接触,尤其是同时多多接触“太子和林真真在一块相处”的情景,苏炎迟早会从林真真眼角眉梢的异样里,察觉出巨大的绿帽来吧? 她林灼灼暂时没法子奈何得了太子,难不成智慧如苏炎,也奈何不了一个蠢钝如猪的太子? 她就不信这个邪了! 指不定,苏炎一出手,太子就露出了一堆破绽。 届时,她林灼灼总能寻到下一个突破口,与爹娘合谋合谋,再精心布局一次,迎来一脚踹掉太子那一天的! 大不了,多等一些时日,就是。 她,等得起。 有了新的寄托,新的希冀后,林灼灼双眸再次水汪汪亮起来。 ~ 一刻钟后,林灼灼和萧盈盈乘坐的马车,抵达了林国公府所在的巷子。 “你凑到窗边去看什么?”萧盈盈不解,自家的这条巷子,瞅了这么些日子,巷子两旁再有美丽的风景可赏,也该赏腻了,还凑过去瞅什么? 刚挑起窗帘的林灼灼,听到娘亲的话,反头朝娘亲眨眨眼,笑道:“瞅苏炎呀,我在想,会不会恰好遇上送林真真回府的苏炎呢。” “遇上苏炎,你要做什么?”萧盈盈不解。 林灼灼回到娘亲耳边来,悄声道:“若苏炎还在咱们府里,那铁定与林真真在一块啊,我就跑去大房,在林真真跟前一个劲提太子殿下……娘,你说林真真会不会面色有异,露出马脚来?苏炎瞅到了,会不会多想?” 萧盈盈戳一下女儿脑门,笑了:“你个鬼机灵,亏你想得出来。” 林真真今日才被抓奸,险些被逮个正着,心里正有鬼呢,最容易露出一堆马脚来。 而苏炎呢,今日才险些撞破了未婚妻偷人现场,肯定会多留意未婚妻的反应了。 如此一来,真正是事半功倍。 “可行!”萧盈盈摸着下巴,点头。 不过刚点完头,萧盈盈突然又心疼起苏炎那个好孩子来,被卷入林真真的亲事,真真是她们母女造孽了。 但为了自己女儿,再造孽的事,也得硬着头皮上啊。 好在,于苏炎而言,看清林真真的真面目,摆脱掉这段婚约,也是幸事。 萧盈盈正在琢磨时,窗口传来女儿的欣喜声:“娘,苏炎还真的没走,刚来呢。” 萧盈盈偏头一看,只见自家府邸前,果然停了辆马车,上头嵌着徽记“苏府”。而且,马车夫正要牵着马车,走侧门进去呢,看这架势,苏炎才刚送林真真回府,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。 林灼灼兴奋极了,马车还没停稳,就撩起裙摆下了马车,衣裳也不换,穿着龙吟坊的衣裙,就欢欢喜喜拉着娘亲,去大房做客了。 路上还一个劲直催:“娘,走快些,再走快些嘛。” ~ 林国公府,大房。 大夫人姜氏歇了个晌起来,是笑着醒来的,因为梦里啊,梦见苏炎才刚娶了自个女儿真真,就立下一个惊世大功,救了当今圣上崇德帝,然后就赏了爵位,成了国公爷。她女儿真真啊,一飞冲天,成了一品诰命夫人,成了京城最年轻的国公夫人。 那是,人人艳羡啊。 连带着,她的长子林泰梓也沾了光,先是如苏炎一样中了状元,随后在苏炎这个妹夫的提拔下,仕途亨通,没几年,就封了大官…… 梦境太美啊,大夫人姜氏都舍不得醒来,可还是醒来了。 而且醒来后呀,没多久,就笑不出来了。 因为梦到了苏炎这个好女婿,大夫人姜氏起床后,就踱步去女儿真真的小跨院,想询问女儿,下个月就是苏老夫人的寿辰了,她预备送个什么生辰礼。